戏说乾隆续写-江南篇

江南。
无尽的绿色缓和了起伏群山的刚硬和粗线条——春江水暖鸭先知,碧波的湖面上荡着几只小舟,三两对灰白相间的鸭子随着水的涟漪嬉戏。
山水如画。这里没有大漠的豪放,没有京都的富贵,只有一分默然的温情细致。就是这片温情细致,孕育出了文人墨客的诗情才气,孕育了一个又一个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。

总督府。
江南总督府在江苏与浙江的交界处,这里繁华如锦,人丁兴旺。
一条宽阔的路被两旁的酒店和民居加在中央,这条路俨然像个小市集,卖青蔬的,卖鱼虾的,卖古玩的,卖丝绸的,叫卖声此起彼伏。
这条路上走着两个人,一高一矮两个男人,高个子的穿了一袭缀有金丝绦的青衫,手中有一把折扇,有棱有角的脸上充满了玩世不恭的神情。那张脸,那深邃的双眼,那薄而冷硬的唇,那微微上翘的嘴角,旁人一看便知,这个洒脱不凡,却又带着一股高贵儒雅气质的男人来头不小,他扬了扬眉,对身边那个男人说道:“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,今天晚上再去总督府查个究竟。”
“总督大人怎么会被人杀了呢?那儿的戒备应该很森严么!”个子梢矮的男人好奇的问道。他长得眉青目秀,眼中隐约闪着精光,是练武之人没错。
“江湖是非太多,这次我们要小心行事。”高个男人皱眉道。
“是。但是——您不想去两帮派——看看?”矮个男人小心翼翼的问。
“能不去尽量不去,我不想让他们——尤其是她——卷入这是非中。”
“他们一定会知道这件事,况且,您一直在思念——”
“不要说了。”高个男人眼眸深了许多,他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深情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。
矮个男人不敢再说什么,只默默跟在他身边。
“找客栈吧。”高个男人望着落日叹了一口气。
——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
江南两大帮派,路上盐,水中漕。
漕帮与盐帮互为水火已经几十年了,盐漕总督统占江南半边天,坐享渔人之利,他挑拨是非,暗地里一会儿帮盐骂漕,一会儿向漕帮密告,说盐帮想独占江南一带。
索拉旺,一个挂羊头买狗肉的盐漕总督,功夫高强,善使手段,心计深沉,能对付他的只有一个人,一个男人。
那个男人使江驼与程淮秀解开了心结,虽然李进死了,但是江南太平了,那个男人也完成了任务似的离开了,他不想离开,但是,他不得不离开,
——他就是盐漕两帮的仁义大哥,他的姓氏是爱新觉罗.弘历。
爱新觉罗自然是皇族的姓氏,而弘历,他就是大清朝的皇帝——乾隆。
乾隆是出了名的喜爱游山玩水。下江南,他带着几个心腹,把日理万机的疲倦抛在了江南的山清水秀中,但是,他遇到了一个女人,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竟占了极重的位置,当乾隆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女人,他也走进了盐漕两帮的恩怨纠缠中。这个女人就是盐帮帮主,程淮秀。
李进也爱极了程淮秀,在他看来,一个掌堂,一个帮主,很好的配合。可是,程淮秀竟爱上了那个洒脱不羁的仁义大哥,他至死也不知道,仁义大哥——实际上就是当今圣上。
李进做了盐帮掌堂那么多年,他忠心,但是他的忠心更混合了他的私心。程淮秀十六岁时李进的自负与目中无人便使他觉得她非他莫属,他爱了,爱错了,而且用他自己的话说,他已经船到江心,马倒悬崖,回不了头。他败了,败在乾隆风流潇洒的笑容下——一个女人如果看到她的意中人能自信宽容的对他的情敌微笑,她不爱他而去爱另外一个吃醋的男人么?
乾隆不愿离开江南,可是,他是皇上,他不可能为一己私情抛开一切。他带着深深的不舍离开江南,他从没有感到过如此失落。程淮秀,这个名字伴着那清晰的身影浮现在乾隆的脑海时,他只有深化自己的痛苦。
如今,江南突然不再太平,乾隆极切的带着宝柱从京城悄然南下,他不知道自己南下是否正确,他想见她,那种渴念越发强烈,他又不愿见她,他怕,当他走在市集的时候,当宝柱问他去不去盐帮的时候,他心情复杂,他只有望着夕阳,深深叹息——(待续)

江南盐帮总堂。
大堂的正中央挂着一张条幅:“盐民海井小若无,兄弟同心始不辜。今生留得仁义在,来生携手走江湖。”
“来生携手走江湖——”程淮秀眼中似有泪痕,她低吟着这一句,内心仿佛有无尽的往事在翻滚。当初,乾隆写这张条幅的时候,程淮秀只是默默在他旁边看着,体会着他那句“来生携手走江湖”的心情。如今,物是人非事事休,条幅仍在,人去楼空,她渐渐品味出了一种“剪不断,理还乱”的凄楚——
“小姐,陈管事求见。”丫鬟莲子匆忙走到程淮秀身前。
“哦”她拉回思绪,冲莲子笑了笑,笑的好牵强。
“小姐,你——”细心的莲子当然明白她的苦衷,帮主是女人,帮主不是无情的人,然而苦,正苦在有情难断。
“莲子,我没事。”程淮秀转过身,她真的好想忘记那些事,忘记那个男人,可是——她摇摇头,看着陈昆必恭必敬的走进来。
“帮主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陈昆留意了一下程淮秀的神情,是的,帮主仍然是俏丽动人的,只是,眉宇间淡淡笼罩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。他不禁担心起来。
“恩——今天又是盐漕两帮议事的日子了,时间过的好快。”程淮秀轻轻一笑。
“这次我们该去人家的聚义堂了。”陈昆也憨厚的笑了,现在盐漕一家,江南太平多了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
漕帮。
程淮秀和几个手下兄弟站在院子里,整个院子竟然冷冷清清的,连个守卫也没有,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。
“怎么会这么安静?”程淮秀奇怪的问陈昆。
“我去里面瞧瞧。”陈昆刚要闯进漕帮大堂,这时一个漕帮弟子不知从那间房中窜了出来,神色颇为慌张。“程帮主,敝帮帮主前天突然得了染疾,不宜见人,还请程帮主——下月再——”
“可这议事之约?”陈昆不由有几分恼怒。盐帮兄弟此刻就在外面等候,怎么能说走就走?
“陈昆!”程淮秀用眼神示意他别再多说,“怎么不见贵帮何藤何管事?”
“何管事他——他去了督爷府。”
“那好,请替我向江老帮主问候。”程淮秀招呼陈昆和手下兄弟回盐帮。陈昆闷了一肚子话,不敢多问,众家兄弟也议论纷纷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
刚刚回到盐帮总堂,陈昆就忍不住问道:“帮主,漕帮究竟在玩什么把戏?”
程淮秀只是沉思,眼眸深如泓水:“事情有三点不对,所以我叫兄弟们赶快回来,万一真有诈,我们在明处,只会有太多的不利。”
“依帮主之见,有哪三点不对?”陈昆问。
程淮秀皱眉:“第一,如果江驼真的得了染疾,漕帮应该严加守卫而不是像我们去时那么空荡。第二,江驼有病,何藤为什么不去抓药或者看守在他旁边?他去督爷府做什么?这正是他们应该提防的时候。”
陈昆不由连连点头。
“再有,依我与江帮主之交,他不可能不让手下兄弟讲几句礼貌之言,何况他知道今天是议会的时候——”
“对呀。”陈昆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。“那么帮主——”
“除非——江驼不在漕帮!”
“不在漕帮?怎么可能?偏偏选这议会之日出去?还对外面的人说身体有恙?甚至连我们也——”陈昆糊涂了。
“我要去一趟督爷府!”
“可是帮主,今天又不是上缴两淮盐税的日子,而且——”
“我去找何藤问个明白。”程淮秀决定把事情查清楚,她不希望江驼出事。
“您一个人去?”
“对,陈昆,你在总堂守着,我怕,恩,希望我是多心。我一个人行动方便些,不要向外人交代我出帮的事。”
“帮主小心!”陈昆只能说这么一句,他知道无法劝阻,如果四爷在——
当夜,程淮秀轻装上路,一人一马前往总督府。

月朗星稀。晚风将白桦树吹得摇摆不定。
龙祥客栈里却是灯火通明。这里虽不是赌坊,每晚也常设些小赌局,会赌的人高兴,不会赌的看热闹,赌赢的招财进宝,春风满面,赌输的却又于心不甘,想翻老本,招呼声,叫嚷声混合着色子在碗中的叮当作响,热闹中又显出一种很特别的气派。
乾隆坐在靠墙的一张赌桌旁,摇着折扇,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男人。只听那个男人嗓音沙哑的大叫着:“又是满堂红!老子没钱了!”
随着他的叫嚷,赌场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,那个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,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,原来不是他的满堂红。
“还赌么?”乾隆慢慢把两锭金元宝纳入袖中。
“赌个屁呀!”大胡子转身就走,边走口中边嘟囔:“老子玩了十八盘,只赢了一盘,真是晦气!”
“急也没有用嘛。”乾隆环顾四周,身上那袭青衫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一层光。
“我和你比画比画!”一个清秀,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年轻人走到乾隆面前。
“你——”乾隆眼中闪过一丝疑问,一瞬的沉默后,他笑着说道:“好哇,我们如何赌法呢?”
这时赌桌旁已经围了一些人,大家静静看着那个大眼睛青年,人人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。
“支色子,点少为赢家。”年轻人慢慢说道。
“好,你先。”乾隆扬了扬眉。
“我可以支出三点。”
——随着一阵叮定当当的响声,色子在碗中转动,然后慢慢停下来——一片刺目的红色。
真是三点。年轻人将白皙的手从碗边收回,不无得意的笑了。
乾隆收起扇子,静静拿起三粒色子,从容不迫的丢入碗中,色子飞速转着,周围的人悄声议论:
“人家已经是最小了,他还耍什么宝?”
“看来会打平手吧?那个人好象很有本事呢!”
“不打平手,难道会有奇迹出现?”
奇迹竟然在众人一眨眼间真的出现了,三粒色子竟互相碰撞起来,越碰力道越大,“噗噗噗”三声之后,大家竟相朝碗中看去,一看之下不由惊呆了,那个年轻人也愣住了。三粒色子突然变成了粉末,白花花一层铺在碗底。
“这,这算什么?”
乾隆看着大家呆楞的样子,笑着解释:“这位仁兄支出三点,我可是一点也没有。我赢了。”
赌客们先是愕然,接着便哄堂大笑了,大家纷纷鼓掌,叫嚷着:“赢得妙!赢得好!”一点没有岂不比三点少了三点?
大眼睛的年轻人脸上阴晴不定,嘴微微张着,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,像是气愤,有好像有几分赞许,他就那么默默盯着乾隆,仿佛忘了周围的人群。
这时,宝柱从客栈外走了进来,他走到乾隆身旁低声说:“四爷,我们该走了。”乾隆略一沉吟,然后走到大眼睛的年轻人身边,轻声说:“姑娘贵姓?后会有期!”说罢他一摇折扇,在众人的注视下与宝柱扬长出了客栈。
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客栈外响起,大眼睛年轻人脸上一阵红晕,“他”也飞身出了客栈,而客栈老板在后面喃喃自语:“今天真是大开眼界”,他摇摇头,大声喊道:“大家继续赌!”
——又是一阵热闹非凡的叫喊声——
夜色更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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