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说乾隆续写-无箴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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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一 碧海青天夜夜心(每写一回,希望能用七言诗做题)藻云轩
夜,此刻早已深沉。 乾隆独自一人坐着。西洋自鸣钟兀自滴答响着,便是这屋内唯一的声音。好久,乾隆才懒懒一笑,他的手边放着一幅尚未完工的绣品,缎面上自己亲手描画的水鸟和小虫仍然清晰可辨。只是,旧物仍在,伊人却不知身在何方。 可是,为什么好象还听得到她的声音。 ——哦,那皇上,您在藻云轩里面忙些什么呢? ——独坐,时常独坐。 ——独坐? ——恩,尤其是晚上在这里独坐不在意的会听到自己的心跳,自己的脉动。 …… 他不由苦苦一笑,现在自己还是会时常在这里独坐,不在意地就会想到她,想来都不免觉得有些可笑,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不洒脱? “唉——”身后无端传来重重一声叹息。 乾隆不曾回头,道:“春喜,你叹什么?” 春喜踩着高高的花盆底走上前,眨眨眼说:“奴才是在为万岁爷叹气啊。” “为朕?”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,“朕为什么要叹气?” 春喜不相信的撇撇嘴,一副“你什么也瞒不住我的样子”,“万岁爷,您不要告诉奴才您不是在想她。” “想谁?” 春喜不以为然地:“万岁爷,您的脸上可都写着呢。” “哦?”乾隆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俊朗不凡的恋,“朕的脸上写着什么?” 春喜仔细端详了一阵,说:“写着万岁爷您在想金无箴啊。” 落寞,霎时间再也无法掩饰,布满了他的眼睛。这段故事,春喜参与始终,原本就瞒不住她。 “唉!”到底,他还是长长叹了口气。“金无箴”,这个渗如血液的名字如何能忘? 春喜有些不忍心,劝说道:“万岁爷,触景伤情,睹物思人,您这又是何苦?她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。” 乾隆站起身,说:“今晚月色不错,小答应,陪朕出去走走。” 月色果真不错,只是凉白得有些凄楚,有些无辜。不知嫦娥如今安在,是否还在广寒宫中寂寞的美丽着。乾隆忍不住,暗暗在心中感喟万千。 “万岁爷……” “春喜,”乾隆轻声说,“不知她现在好不好,她在哪里。” “万岁爷,金无箴也一定在想您呢。” 许是因为有了夜色的掩护,白天的设防总会被月光撕开一道口子,于是人也就变地脆弱起来。她的身影在地上拖的长长的,看起来如此娇弱,如此需要人保护。她低下头,心上却浮起了两句诗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”,其实世间本不该有这个悔字,有些事情本就没有回头的余地。 “无箴,”身后这个男人,也许是注定了要辜负的人。 金无箴转过身,淡淡地笑着,“岑九。” 岑九看出她有心事,知道她的心事,却只能暗暗叹气,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。“这么晚了,还没睡?” “睡不着。所以……” “你是不是……”话到嘴边,岑九忽然又没了说下去的勇气。 金无箴的眼神在月光之下还是那么明亮,静静望着他,说:“是什么?” 终于,他还是没问。“没什么。夜里天凉,你还是早点回房吧。” “岑九,”她叫住了转身想离开的岑九,“谢谢你。” “这……”岑九努力笑了笑,“这有什么好谢的?” “岑九,”金无箴略略低下头,“谢你好多事,你知道的。我欠你太多。我……” “不,无箴,你不要这么说。我觉得是我害了你,如果不是我,你……” “是命。” “无箴,我不知道该不该说。我……”他还是忍不住,“你还再想他不是吗?你会不会后悔……” “岑九,”金无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,“我不用瞒你,我是忘不了他。但是,我现在唯一想的只是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,好好把他带大。”她一脸感激地望着他,“我真的要谢谢你,你明知道……” “你知道为了你,我不在乎的。他是你的孩子,就是我的。” “可是,”无箴有意避开他一往情深的注视,“我不能给你什么,甚至不能答应你什么。” “我等。” “如果,”她深深吸了口气,“如果等不到呢?” “还是等。” “岑九,”金无箴有些感动,更有些无奈,她明了他的执着,但更明了自己的心,对一个人深情,便注定要对另一个人无情,谁也无可奈何。“要你这么做,我……” “你不给我机会?” “天不早了。休息吧。”无箴转过身,只留给他一个瘦弱堪怜的背影,却不曾留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,不是不想给,是给不起。 之二 良辰未必是佳期 房内红烛高烧。 望着镜中的自己,精致无比的脸略显苍白,白得仿佛透明一般,却更衬得她的眼睛更黑更亮,嘴唇更红更艳。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,金无箴和岑九的大喜之日。她知道她该高兴的,可是她怎么样也掩盖不住眉宇之间的忧郁之色。 “唉——”无箴轻叹着抬手抚上自己的额,像是要抹去那片忧郁,抹去额头的,却落在了眸中。 岑九像是很开心,喝了很多酒,大声地嚷嚷着,他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高亮,格外亢奋,“你们偏不信我!我今天是太高兴了!我哪是喝多了?……” 人声渐渐淡去,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无箴突然有些怕,她知道不该,也不用,可是面对今晚,她还是忍不住,没有理由的。 一身酒气的岑九走到无箴面前,仔细端详着那张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脸,长长地叹了口气,无比满足之中却含着隐隐的酸楚,自言自语似的说:“这么漂亮的女人,真的是我岑九的妻子了?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他握住无箴的肩,凑近她,更仔细得看着她,带着醉意地说:“无箴,你真地愿意嫁给我?你不后悔?真的不后悔?” 无箴不说话,只是望着他,这个人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了。后悔?不,她当然不会后悔的。任何一条路都是她自己选的,无从回头,更无从后悔的。金无箴不会后悔。 岑九放开她,坐在椅子上,仍旧喋喋不休:“我高兴,太高兴了!你呢,无箴,你高兴吗?” “你喝多了。”无箴递给他一杯浓浓的茶,“喝杯茶,醒醒酒吧。” 岑九大笑着说:“我才没喝多!”他拿走无箴手中的杯子,拉着她的手一使劲,便使她整个儿地跌坐在他怀中,“无箴,你真愿意嫁给我?” 无箴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,她没有挣扎,只静静低下头,说:“岑九,从今天开始,我就是你的妻子。” 岑九腾出手托起她的脸,凝视着她的眼睛。从她的眼中,他看到一种令人心疼的决绝的神情,那里面没有后悔,但也没有欣喜,只有平静,清冷的平静,认命的平静。 岑九是个粗人,可是他读得懂她,她的一个眼神,一次皱眉,一声叹息,他都能读得懂,因为他的心一直就在她的身上。此刻他读到她的无奈,读到了,她并不是甘心情愿。可是,拥着她柔软的身体,闻到她独有的芳香,如兰似麝,沁人心脾的。他是个男人,男人该有的本能他当然有,何况,怀里的佳人是自己爱了那么久,爱得这么辛苦才守到的。岑九的呼吸变得粗重,他俯下头用唇轻触着无箴的脸,急促而暗哑地说:“是,无箴,从今天开始,你是我的妻子,是我的……” 唇边却尝到一种温温的液体,咸且涩。他拉开无箴,原本莹润如玉的脸上添了两行清泪。无箴知道自己没理由落泪,可是她骗不了他,也骗不了自己。 岑九猛地推开她,起身只想离开这里,逃开这里。他突然觉得自己算不上是个男人,一个男人怎会在洞房之夜,却只能让妻子落泪。 “岑九——”金无箴叫住他,“你要上哪儿?” 此刻,他心中只觉得有一股怨气,可是他不知道这怨气从和而来,更不知道这怨气该向谁撒,她,他不舍,更不忍,自己,怨自己傻,可是自己又是甘心情愿的,又有什么好怨,或者是远在紫禁城中的那个人,怨他不该偷走了无箴的心,可是他到底还是放了他们。他不知道要怨谁,越是如此,越觉得难受。“我去外面陪小泉喝酒,你睡吧。” 看着他头也不回得走掉,无箴无力地坐了下来。她不想伤他,可是终究还是伤了;她不想再记着过去,可是终究还是忘不了。她不是讨厌岑九,更不是想为那个人守身,只是如果一个女人,不能把她的心和她的身一起交给一个人,对己对人都是委屈,都是悲哀。 红烛高烧的洞房之夜,本该是春意融融,可是……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在房中响起,昭示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。 焦急守在门外的岑九听到哭声大喜过望:“生了,生了!无箴生了!”一边说着,一边跑进门看无箴。 稳婆抱着孩子乐呵呵地站在一边:“岑家大哥,恭喜你啊,嫂子为你生了个胖小子!” “让我抱抱!”岑九有点兴奋,又有点紧张地抱过小肉球似的孩子,“他怎么那么小啊?” 稳婆忍不住笑话他起来:“刚出生的小孩当然小了。” “无箴,你看看。“岑九欣喜地抱着孩子给无箴看。 无箴苍白汗湿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容,仔细打量着孩子。他和他长得很像,一样饱满的天庭,长长的睫毛,高而挺的鼻梁,上翘的嘴角,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。 “无箴,你给他取个名字吧。” “名字?” 思绪变得恍惚起来—— “如果有了孩子,就上永字辈。” “永?” “无箴?” 无箴呆呆看着岑九怀中的孩子,说:“小永子,就叫他小永子。” 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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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续…… |
作者:宣兰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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